第(1/3)页 钢骸氏族·骸铁城 与霜牙城那种万物凝结、杀意如冰的肃杀截然不同,碎铁堡深处蒸腾着熔铁与硫磺的灼热气息。 巨大的熔铁王座如同烧红的巨砧,钢骸氏族的首领“钢砧” 端坐其上,它骸骨呈现出被无数次锻打般的暗沉金属色泽,关节处隐约有熔金流动。 此刻,它骨掌中正死死攥着一颗留影晶石。 王座下首,氏族大祭司骨星静坐于祭祀石座上,它颅内的魂火不同于周围的炽热,呈现出一种幽邃而冰冷的星蓝之色! “大祭司……我的大祭司啊!” 钢砧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,低沉如闷雷在熔炉中滚动,强压的怒火让那熔铁王座的温度都似乎上升了几分。 它猛地将手中那赤红魂核掷向骨星,魂核悬停在老祭司面前,映亮它深邃的眼眶。 “你亲自看看!看看骨魇那个混账,在碎铁堡前线干了什么好事!” 魂核中储存的影像瞬间展开....正是霜骸被俘受刑、骨魇践踏其身的画面,以及那枚留影晶石正被刻意复制的片段。 “凌虐族霜骨氏族少主,公开折辱,践踏氏族盟约!” 钢砧的骨拳砸在王座扶手上,溅起一蓬灼热的火星: “现在碎铁传来消息,霜暴正带兵举族杀过来!要抢回他们的少主!” 骨星幽蓝的魂火平稳地注视着影像,片刻后,那魂火才微微波动了一下,发出平静却令人不安的声音: “骨魇……行事确实有失分寸。 但首领,此事背后或有蹊跷。 霜骨少主被俘一事本就突然,而如此详尽、极具煽动性的受刑影像流传之快……更像是有心者在推波助澜。” “蹊跷?推波助澜?” 钢砧颅骨内的魂焰猛地一涨: “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用!霜牙城那边已经大兵压境,碎铁的求援信息已经传来! 它站起身,熔铁王座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: “骨魇这次,不是‘过分’,而是把天捅穿了! 它以为自己是在彰显钢骸的武勇,实则是把全族拖进了与霜骨不死不休的血战里! 骨星沉默了片刻,幽蓝的魂火转向堡垒之外,仿佛能穿透石壁,看到北方那正在凝聚的凛冬风暴。 “那么,首领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备战!” 钢砧的声音斩钉截铁,再无转圜余地,它骨掌一握,那悬浮的赤红魂核被瞬间捏爆,化作一簇凄艳的光点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。 “既然骨魇已经把火点起来了,我们就不能让这把火只烧到自己身上。 传令所有熔炉堡垒,进入战时状态,召集‘铁骸军团’....” 它眼中熔金般的魂火凶戾一闪: “我亲自率领....即刻出发前去碎铁堡....碎铁是挡不住霜暴的!” 与此同时·碎铁堡城墙之上 碎铁沉默地立于城墙最高处,锈蚀与骨质交织的厚重墙垛在它身后投下狰狞的暗影。 它没有穿戴全甲,只一袭暗沉如铁锈的披风在愈发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,颅骨内的魂火平静地燃烧着,凝视着远方地平线。 起初,只是天色暗了几分,仿佛北地的云层垂落。 随后,细微的、连绵不绝的咔嚓声隐约传来。 远方的地平线上,一道纯黑与苍白交织的“线”缓缓隆起,翻滚、扩张,如同寂静的海啸,朝着碎铁堡平推而来。 那不是乌云。 是军队。 霜骨氏族的战阵。 随着那黑压压的方阵愈发清晰、迫近,肉眼可见的严寒先于军队一步抵达。 城墙表面,那些历经战火与岁月的骨质和金属结构,发出了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噼啪声..... 苍白的冰霜如同拥有生命的菌丝,从墙基开始,顺着每一道缝隙、每一处凸起疯狂蔓延、攀爬、加厚。 空气被抽走了所有温度与水分,呼吸间带出的魂息瞬间凝结成冰晶粉末。 城墙上的钢骸守卫们魂火摇曳,本能地绷紧了骨骼,握紧了手中逐渐覆上白霜的武器。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,这是浸透了仇恨与杀意的凛冬意志,是霜骨氏族怒火的延伸。 碎铁缓缓抬起一只骨掌,接住一片凭空凝结、锋利如刃的六棱冰晶。 冰晶在它掌心停留一瞬,并未融化,反而汲取着周围的寒意,变得更加锐利幽蓝。 它握拢手掌,冰晶碎裂。 “终于…还是…来了。” 当霜骨堡的骨钟声穿透荒原传来,当斥候拼死带回已经传遍整个霜牙城,记录着霜骸被俘、受尽折辱的留影晶石时,它就知道.....再无转圜余地。 作为经历过三大氏族与骸国血战时代、从尸山骨海中爬出来的老将,碎铁比谁都清楚,“骨钟”鸣响意味着什么。 那是宣战。 是不死不休。 是氏族仇恨最赤裸、最极致的表达。 它第一时间整军备战,同时向后方骸铁城发出最紧急的求援。 它尽力了,但看着眼前这无声压来的、连天空都为之冻结的军势,它知道,风暴已然成形。 “骨魇……” 碎铁低语,魂音没有起伏,却比脚下蔓延的坚冰更冷: “这一次,连大祭司……也护不住你了。” 它深邃的眼眶中,魂火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、沉默而整齐的死亡洪流——飘扬的冰霜战旗、如林般耸立的苍白骨矛、魂火连成一片幽蓝寒光的密集方阵,以及阵前那几道格外高大、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气息的身影。 其中一道,它认得。 它的老对手,霜骨堡大统领,霜裂。 以及它身后那支沉默的……冰骸卫。 与此同时·碎铁堡骨殿深处 当霜骨大军压境、寒潮侵彻城墙的消息传来时,骨殿深处的骨魇,正被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魂火。 它再也无法维持那副嚣张跋扈的姿态,在空旷而冰冷的大殿中来回疾走,踏在地面的声音刺耳而焦躁。 颅骨内那簇象征钢骸嫡系的熔金色魂火,此刻正不规则地剧烈摇曳,映得它那张扭曲的骨面明明灭灭。 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 嘶哑的魂音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: “霜骨氏族……真打过来了?!何至于如此!!!”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,让它从暴戾的狂热中彻底清醒,随即被更深的寒意浸透。 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,无比清晰而迫切.... 逃!立刻逃回骸铁城!回到父亲霜星那里! 只有那里,才可能挡住霜暴的疯狂报复! “裂骨!幽骸!你们死哪去了?!” 它猛地停下脚步,朝着殿外失控般咆哮,魂音在石壁间回荡,却只显得更加空荡惶然。 “少主,属下在。”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。 谭行自殿门阴影中无声迈出,躬身行礼,姿态依旧恭敬,垂下的颅骨眼眶中,魂火平静无波。 “是你!都是你做的好事!” 骨魇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猛地冲到谭行面前,熔金色的魂火几乎要喷薄而出,它伸出一根颤抖的指骨,几乎要点到谭行的额骨上: “我让你下手有点分寸!折磨可以,羞辱也行,但谁让你弄得那么……那么不可收拾?! 还留下晶石证据!现在呢? 霜骨全面开战了!这和我们一开始说的不一样!不过就是俘虏个少主,按规矩勒索赎金,榨干价值后放回去羞辱他们罢了! 当年……当年本少主不也被他们霜骸俘虏过,最后不也……”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,似乎触及了某个更深的耻辱记忆,魂火猛地一缩,随即被更大的焦躁覆盖。 谭行安静地听着,直到骨魇的咆哮暂歇,才缓缓抬起头,魂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忠诚与冷静: “少主,事已至此,追问缘由已无意义。 霜骨氏族或许早已觊觎我族疆域,此次不过是借题发挥,寻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开战借口。 您不必过于自责。” 它向前半步,语气更加坚定,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: “当务之急,是确保少主您的安危。 请您放心,只要裂骨还有一簇魂火在,必定护您周全,杀出重围,安然返回骸铁城!” 它的姿态无可挑剔,话语更是忠心耿耿。 然而,在那低垂的眼眶深处,在那平静的魂火之下,谭行真正的意识,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与淡淡的不屑。 “垃圾一个,和霜骸比起来,还很是一坨大便!” 骨魇看着眼前“忠心耿耿”的谭行,魂火中的慌乱似乎被稍稍压下一丝,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急躁取代。 它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,骨爪猛地一挥,仿佛要挥开空气中无形的压迫感: “幽骸呢?!你那兄弟死哪儿去了?这种时候不见踪影,难不成已经自己跑了?!” 谭行头颅更低,魂音平稳依旧: “少主息怒。我弟弟幽骸,是奉我先前之命,冒险潜入霜骨军阵侧翼探查动向去了。 他身法特殊,最擅隐匿。 我想着……总得知己知彼,万一局势有变,我们兄弟二人就算拼尽一切,也得为少主杀出一条最稳妥的退路。” “退路?!还探查个屁!” 骨魇像是被踩中了痛处,熔金色的魂火轰然一涨,嘶吼声在骨殿中炸开: “军阵都推到眼皮底下了!寒冰都快糊到本少主脸上了! 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! 喊他立刻给我滚回来!护送我回骸铁城!今晚就得走!” 它猛地逼近谭行,指骨几乎戳到对方胸前,每一个字都带着恐惧催生的蛮横: “别告诉我你们兄弟之间没有紧急联络的手段!现在!立刻!叫他回来!要是耽误了本少主撤离,你们谁都担待不起!” 谭行深深躬身,姿态谦卑至极: “是!少主!属下明白!这就以秘法唤他回转,绝不敢耽误少主行程!” 第(1/3)页